2008年11月29日 星期六

2008.11.30 捷克人與新加坡的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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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前往捷克考察,到達捷克首都布拉格,發現沿街都是發思古幽情的古老建築,連經年久住在歐洲德國荷蘭的我,都為這令人驚艷的,充滿中世紀古風的街景囋嘆不已。比較來說,德國漢堡沿著河道都是綠樹草茵,一橋一木,都顯示綠意盎然,在台灣人會蓋一家餐廳的地方,漢堡都留下一片靜謐的草坪。沿著易北河或雅斯特湖騎腳踏車,不覺你是住在歷史八百年的古老都市裡,反而感覺是住在歐式的花園旁。捷克布拉格居住地區較少綠地,或者說綠地規劃不如漢堡,可是優美的建築物多到讓你不停地停下來拍照,讓你緩緩地輕鬆散步。

漢堡經由第二次世界大戰,經過盟軍密集地轟炸,(漢堡是德國第一大港,歐洲第二大港,軍港布萊梅港離此約四小時車程)幾乎是從廢墟中重建起來,古蹟剩下得有限(漢堡市政廳值得觀賞)。捷克每次經歷大戰,只要「敵軍」(美軍、德軍與蘇聯軍隊都是他的敵軍,哈哈)一進入國土,沒開幾槍,捷克就投降了。當地人跟我說,在捷克非常安全,除了偶爾有吉普賽人偷遊客錢包以外,幾乎沒發生幾次謀殺案,你想連捨命保護自己父母之國的火氣都沒有了,那有心思去殺人。當地人說,波蘭遇到敵軍總是蹀血戰鬥誓死抵抗,結果每次歷史事件總是死傷了許多年輕人,大多數歷史建築也被剷為平地。站在布拉格查理士橋,我默默問著河水,在 1895 年,作姜紹祖才對?還是作巴克禮才對?姜紹祖十九歲帶義軍抗日,兵敗自殺。巴克禮勸台南市投降日軍,不作任何抵抗。台南市設立巴克禮公園感念他的恩德,台灣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公共建築紀念這位少年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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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地的許多外資工廠裡頭(台商與法國公司),看到了很多亞洲面孔。他們是十二小時一班,為了工作效率,工廠在現場是不提供椅子,在工作空檔,會看見他們斜倚在棧板休息。這些亞洲人主要來自兩個國家:越南和蒙古共和國,他們遠渡重洋到一個說捷克語的地方,接受說法語或中文的經理管轄,而賺取微薄的偏遠國家生產線工人的工資。

我想起一個在現場聽到的故事,一位高階的政府官員在每一次新加坡總理李光耀訪台的時候,都擔任總接待,李光耀私下訪台許多次,每次都要從台灣買許多蜂蜜回去。這位官員等到一個機會,就問李光耀,新加坡四季如春,每天都有花團如簇,為何不自己養蜂產蜜?

李光耀說,新加坡在五六年前試過了(說故事那一年是1991年,希望不會洩露我的年齡),他們從義大利選一種耐暑熱、擅產蜜的野蜂,第一年生產的蜜簡直是人間仙品,香醇甜得像蜜一樣(本來就是蜜嘛),馬上決定增加引進的蜜蜂數量,準備成為新加坡的特殊產業。結果第二年農業部門來報告,引進來的蜜蜂不再產蜜了。研究的結果,發現蜜蜂產蜜的目的是要過冬,移民到新加坡的蜜蜂很快就發現了,莊肖維,這邊四季如春,隨時飛出去就有花粉,為什麼要忙進忙出製造蜂蜜?這位官員說,會不會有一天,台灣的下一代也會忘掉了產蜜的本能?

是不是有一天,在捷克或羅馬尼亞站在生產線裝配電子產品的線上作業員,是來自台灣這塊蕃薯地的鄉親?


2008年11月16日 星期日

台灣竹枝詞--17


台灣竹枝詞之十七

ㄚ髻三叉似幼童,髮根偏愛繫紅絨;
出門又插文禽尾,陌上飄飄各鬥風

此詩郁永河沒有註解

郁永河的詩是說,
台灣平埔族頭髮紥成三绺,像漢人的小孩一樣。髮根又喜歡綁上紅色絨線,臨出門又會插
上雉雞的長羽毛(文禽尾),在路上走起來隨風飄揚。

郁老爺描繪得神情生動,可惜,西元 1895年森丑之助到台灣時,又已經過了兩百年,森丑之助的相機照下來的照片已經看不見這樣的景象。如果有一天,中華民國滅亡了,你最希望後代的人看到的是那一張時間剪影?

2008.11.15 我在布拉格


布拉格舊皇宮

遠眺查理士橋

真想回頭看在背後抽動我的絲線的人是誰

天堂只剩下兩個名額

夢中在布拉格有一棟爬滿青籐的紅磚樓台

這世界是否依然孤獨地轉個不停?

2008年11月10日 星期一

九份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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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南投人,他談到台灣的古地名,他說以前砍樟樹提煉樟腦丸,以大鍋來煮樟腦油,每十家為一份,所以到了那個地方,比九份還多,卻只有兩口灶,就稱為「九份二」,這座山也稱為「九份二山」。

2008年11月6日 星期四

細說台語---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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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小孩手賤,常弄壞東西;或者不聽話,老是闖禍。台語稱這樣的小孩為「狡獪」。現代報章雜誌寫作「搞怪」,只是模擬寫音而已。

南宋詩人陸游的《老學庵筆記》續集:「《麻姑傳》:[王方平曰:『吾子不喜作狡獪事。』]蓋古謂戲為『狡獪』。《列異傳》云:『北地傳書,小女折荻作鼠以狡獪』是也。今人謂小兒戲維「狡頑」,蓋本於此。或謂奸猾為狡獪,則失之。」

陸游生卒年為西元 1125-1209,《老學庵筆記》續集可能為他晚年最後的作品之一,我們訂為西元 1208年,距今八百年前紀錄的「台語」咧。

更早的還有《詩經》<鄭風.狡童>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那個狡獪的男孩不跟我說話咧,因為你,讓我吃不下飯咧,

那個狡獪的男孩不跟我用餐咧,因為你,讓我不能休息咧。

《詩經》這可要早到周朝初年,可就 2700年前囉,套句客家話來說「老頭擺」囉!

2008年11月1日 星期六

台灣竹枝詞--16



台灣竹枝詞之十六
番兒大耳是奇觀,少小都將兩耳鑽;
截竹塞輪輪漸大,如錢如碗復如盤

郁永河註解:番兒大耳如盤,立則垂肩,行則撞胸,同類競以耳大為豪,故不辭痛楚為之

郁永河的詩是說,
台灣平埔族的男女都有穿耳洞的舊習俗,他看見一個一個耳朵大,真是奇觀。穿好耳洞,就塞入竹節,從竹節小如銅錢,到大如碗,最後可以塞入一個大盤子。

郁永河的註解則是說:「台灣番人耳朵大如盤子,站立時,耳垂可以掛在肩上,行走時會撞到胸前,同伴都以耳大為傲,不怕痛苦。」

郁老爺會不會太誇張了?耳洞裡塞一個盤子,不會吧?塞入一個輪子?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仔細讀一遍。ㄛ~喔,這裡讀錯了:「截竹塞輪輪漸大」,將竹枝切一段,塞在耳輪裡(耳輪就是耳垂),讓耳輪漸漸擴大,耳輪開始像銅錢大小(小孩吧?),接著像碗一樣大( 希望郁老爺指的不是我家泡麵的那個碗公),最後像盤子那麼大(天啊,我們家的盤子擺得下一整個十四吋的蛋糕…)。

立則垂肩,嗯,還好;行則撞胸,那不就像大象的耳朵了嗎?

為什麼三四百年來只有郁永河留下紀錄?別人為什麼都不寫下來發表在地圖日記上?這下子可好,到那裡去找人證或物證,怎麼知道郁老爺沒有騙我們?

我媽在我小時候總是稱羨某人耳垂很大,一定很有福氣。就像男生看一輛保時捷跑車的那種神情,有時候還會動手摸一下我同學的耳垂,有可能是平埔族的集體記憶。

那時候我經常要提醒她,如果耳垂大就有福氣,那麼豬棚裡的那些豬公就最有福氣,牠們耳垂最大,所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效果呢?我媽還是沒有改變審美觀點,她認為要大耳垂、大屁股才算美。和我們這一代認為的前有波濤洶湧、後是懸崖峭壁的美,是不一樣的啦。

銅箍鐵鐲儼刑人,鬥怪爭奇事事新; 多少丹青摹變相,畫圖那得似生成。

老翁似女女如男,男女無分總一般; 口角有髭皆拔盡,鬚眉卻作婦人顏。

以上兩首是詠原住民的部分外貌,在散筆的《裨海紀海》中另有類似的記載:

男子競尚大耳,於成童時,向耳垂間各穿一孔,用篠竹貫之,日以加大,

有大如盤 ,至於垂肩撞胸者。項間螺貝纍纍,盤繞數匝,五色陸離,

都成光怪。胸背文以雕青,為鳥翼、網罟、虎豹文,不可名狀。

人無老少,不留一髭,并五毛盡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