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12日 星期一

十二分教 --- 2 祇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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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稱祇夜(Sutra)為「結頌、重頌、應頌」,如果不是一種「誤解」,至少要算作一種後起的「解釋、意義」。

1. 《瑜伽師地論》卷25:「云何『應頌』?謂於中間、或於最後宣說伽他,或復宣說未了義經,是名應頌。」(CBETA, T30, no. 1579, p. 418, c5-7)

2. 《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卷126:「『應頌』云何?謂諸經中,依前散說契經文句,後結為頌而諷誦之;即結集文、結集品等。如:

世尊告苾芻眾言:『我說知見能盡諸漏,若無知見能盡漏者,無有是處。』世尊散說此文句已,復結為頌而諷誦言:
『有知見盡漏,無知見不然;
達蘊生滅時,心解脫煩惱。」(CBETA, T27, no. 1545, p. 659, c21-27)

3.《阿毘達磨順正理論》卷44:「言『應頌』者,謂以勝妙緝句言詞,隨述讚前契經所說。有說亦是『不了義經』。」(CBETA, T29, no. 1562, p. 595, a4-6)

4.《大智度論》卷33〈1 序品〉:「諸經中偈,名祇夜」(CBETA, T25, no. 1509, p. 306, c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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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順導師《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512頁)

祇夜(geya, geyya),或音譯為歧夜。義譯為應頌、重頌、歌詠等。這是與「修多羅 」──長行相對,而屬於韻文的一類。在「九分教」或「十二分教」中,也許「祇夜」是最難理解的一分。就字義來說,從Gai 語根而來,不外乎歌詠的意義。但「祇夜」是偈頌的一類,與同為偈頌的「伽陀」、「優陀那」,到底差別何在?在原始聖典的集成中,「祇夜」到底是什麼部類?有什麼特殊意義,而能始終不移的位居第二?一般解說為「重頌」,這應先有散文(「修多羅」)與偈頌(「伽陀」),因為「重頌」是這二者的結合。果真是這樣,那「祇夜」為第二,「伽陀」為第四,也不大合理。『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類別與偈頌有關的,為十種類型;而以第九類為「祇夜型」。然也只是以長行以後,次說伽陀的,即一般的重頌為祇夜。經文並沒有稱之為「祇夜」,所以也沒有能充分的,闡明「祇夜」的真義。

印順導師《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517-518頁)

『大毘婆沙論』說到的「結集品」,在『瑜伽論』中發見了,這是「伽陀品」的別名,與『雜阿含』的「八眾誦」,『相應部』的「有偈品」相當。為什麼稱為「結集品」?依論文說:「後結集者,為令聖教久住,結嗢拕南頌」。這是在修多羅──「相應教」的結集以後,又依契經而結為偈頌。這結成的「嗢拕南頌」,不是別的,正是古代集經的結頌。如『分別功德論』說:

「撰三藏訖,錄十經為一偈。所以爾者,為將來誦習者,懼其忘誤,見名憶本,思惟自寤」。

結經為偈,或在十經後,或總列在最後,自成部類,這就是「結集文」。這是便於記誦的,世俗共有的結頌法(但不順煩惱),所以名為「祇夜」。這種結集頌,與「八眾相應」的偈頌相合(結經頌是附錄),也就因此而總名為「結集品」。「八眾誦」的偈頌,也多數近於世間偈頌,所以「結集文」與「結集品」,都稱為「祇夜」。覺音Buddhaghoṣa以『相應部』「有偈品」為「祇夜」,與說一切有部的古傳相合。但在覺音,可能是偶合而已。

『大毘婆沙論』,以『雜阿含』的「結集品」、「結集文」為「祇夜」,得『瑜伽論』而明了出來;這是符合原始結集實況的。「蘊相應」等長行,稱為「修多羅」。結集後,「結為嗢拕南頌」,確乎是「依前契經散說文句,後結為頌而諷誦之」。「結集文」(結頌)與『雜阿含』的有偈部分相結合,總稱「結集品」。這都是近於世俗的偈頌,名為「祇夜」。「修多羅」與「祇夜」──長行與偈頌,在原始結集的「相應教」中,從文體的不同而分別出來。這是聖教的根源,最先形成的二種分教,無怪乎始終不移的,位列第一、第二了。「依前契經散說文句,後結為頌而諷誦之」,確有「應頌」、「重頌」的意義。離原始結集的時代久了,原始結集的實況,也逐漸淡忘;於是宣說原始的五百結集,結集「四阿含」或「五部」。「祇夜」──重頌的古義,也逐漸忘卻,而解說為一般的「重頌」。『大毘婆沙論』、『大智度論』、『瑜伽師地論』、
『成實論』,西元二──四世紀時,「祇夜」的古義,還沒有忘卻;以後,似乎就沒有人知道「祇夜」的本義了。

=======舉例=======

《雜阿含583經》卷22:「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羅睺羅阿修羅王障月天子。時,諸月天子悉皆恐怖,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住一面。說偈歎佛:

『今禮最勝覺, 能脫一切障,
我今遭苦惱, 是故來歸依。
我等月天子, 歸依於善逝,
佛哀愍世間, 願解阿修羅。』
爾時,世尊說偈答言:
『破壞諸闇冥, 光明照虛空,
今毘盧遮那, 清淨光明顯,
羅睺避虛空, 速放飛兔像。』
羅睺阿修羅, 即捨月而還。
舉體悉流污, 戰怖不自安,
神昏志迷亂, 猶如重病人。

時,有阿修羅名曰婆稚,見羅睺羅阿修羅疾捨月還,便說偈言:
『羅睺阿修羅, 捨月一何速,
神體悉流污, 猶如重病人。』
羅睺阿修羅說偈答言:
『瞿曇說呪偈, 不速捨月者,
或頭破七分, 受諸鄰死苦。』
婆稚阿修羅復說偈言:
『佛興未曾有, 安隱於世間,
說呪偈能令, 羅睺羅捨月。』
佛說此經已,時月天子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CBETA, T02, no. 99, p. 155, a7-b4)

《別譯雜阿含 167經》卷9:「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羅睺羅阿脩羅王手障於月。時月天子極大驚怖,身毛為竪,往詣佛所,頂禮佛足,即說偈言:
『如來大精進, 我今歸命禮,
能於一切處, 悉皆得解脫。
今遭大艱難, 願作我歸依,
世間之善逝, 應供阿羅漢,
我今來歸依, 如來愍世間,
使彼羅睺羅, 自然放捨我。』

爾時,世尊說偈答曰:
『月處虛空中, 能滅一切闇,
有大光明照, 清白悉明了。
月是世明燈, 羅睺應速放。』
羅睺聞偈已, 心中懷戰慄,
流汗如沐浴, 即速放彼月。
時,跋羅蒲盧旃見阿脩羅王速疾放月,即說偈言:
『汝何故驚懼? 速疾放於月,
身汗如沐浴, 掉動如病者?』
時,阿脩羅復說偈言:
『我聞佛說偈, 若不放月者,
頭當破七分, 終不見安樂。』
時,跋羅蒲盧旃復說偈言:
『佛出未曾有, 見者得安隱,
阿修聞說偈, 即時放於月。』」(CBETA, T02, no. 100, p. 436, a5-b1)

《雜阿含583經》「羅睺阿修羅,即捨月而還,舉體悉流污,戰怖不自安,神昏志迷亂,猶如重病人。」與《別譯雜阿含167經》「羅睺聞偈已,心中懷戰慄,流汗如沐浴,即速放彼月。」,在應該是用「長行」敘述的地方,以「偈頌」表達故事的情節,這可能是古代「祇夜 geyya」的遺跡,也就是說,傳誦的部分是「偈頌」,長行是後加的解說。《別譯雜阿含167經》在經文結束時,「經末」未附加「佛說此經已,......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其原因也可能是此經的「原型」只有「偈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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