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7日 星期一

方廣錩:敦煌本《壇經》惠能“得法偈”與陳寅恪先生之批評

桑奇佛塔,佛從三十三天下降的故事。樓梯上面的菩提樹代表佛陀在三十三天,樓梯下面的菩提樹代表佛陀已經回到人間。圖片引自《圖解桑奇佛塔》,林許文二、陳師蘭著,《橡樹林文化》出版,85頁

像佛陀禮敬,雕刻裡以菩提樹代表佛陀。圖片引自《佛教美術》,李玉珉、林保堯、顏娟英著,《東華書局》出版,30頁

敦煌本《壇經》惠能得法偈與陳寅恪先生之批評
 (2016-11-06 21:33:36)

 以下引自《水源之形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c23f390102xoba.html)
敦煌本《壇經》惠能得法偈
與陳寅恪先生之批評 []
方廣錩


    敦煌本《壇經》載錄,五祖弘忍宣布:擬通過公開徵集偈頌的方式,考察弟子們的修為水平,選拔接班人。神秀特意寫了一首偈頌。這首偈頌,當時被稱為「無相偈」。但弘忍認為神秀的《無相偈》尚未見性,不予認可。
    惠能讀了神秀的偈頌,針鋒相對地創作了自己的偈頌,請人題寫在寺院牆上。據敦煌本《壇經》載述,惠能的偈頌共有兩首: 
    「惠能偈曰: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無臺。
        佛性常清淨,  何處有塵埃?
    「又偈曰:
        心是菩提樹,  身為明鏡臺。
        明鏡本清淨,  何處染塵埃?「 [] 
    惠能的偈頌成為惠能得法的契機,以下稱之為「得法偈」。惠能的《得法偈》是針對神秀的《無相偈》而作的。因此,兩者必須對舉研究。
    神秀的《無相偈》原文如下: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無論是《無相偈》,還是《得法偈》,都用譬喻手法寫成。因此,如何正確理解作者使用這些譬喻的手法及其真意,成為理解這些偈頌意義的關鍵。
    在神秀的偈頌中,首句所謂的「身」,顯然指五蘊色身,這應該沒有問題。由於「樹」也是因緣所成,所以如果把五蘊色身譬喻為一般的樹,應該也沒有問題。問題在於佛教為了強調五蘊色身「無我」,脆危可厭,無常變遷,不可依恃,常常把它譬喻為中空的芭蕉樹。如王維的《袁安卧雪圖》特意用「雪中芭蕉」來比喻人命脆危。而神秀却用「冬夏不凋,光鮮無比」的佛教寶樹菩提樹來譬喻五蘊色身,超出了常規。那麼,神秀在此想表述的是什麼呢?
    菩提樹原名畢鉢羅樹,據說釋迦牟尼在該樹下覺悟成佛。「覺悟」,梵文作「Bodhi」,音譯為「菩提」,由此該樹被佛教稱為「菩提樹」,並成為佛教的聖樹。印度佛教早期認為佛已經涅槃,無形無象。當造像中需要表現釋迦牟尼覺悟成佛這一主題時,就雕刻一棵菩提樹作為象徵物。
    由於菩提樹可以用來象徵釋迦牟尼覺悟(菩提)成佛,所以神秀的「身是菩提樹」,顯然不是指五蘊色身脆危可厭,而是指猶如菩提樹象徵菩提、覺性那樣,修行者的肉身也内蘊着佛性。所以「身是菩提樹」這句偈頌,正確的讀法應該是「身是菩提之樹」,強調了眾生的五蘊色身中蘊藏有「菩提」,亦即強調人身内蘊佛性。
    下句「心如明鏡臺」則正面論述佛性。「心」的意義在佛教中甚為複雜,有時等同於「心識」,指在現實世界中活動的人的精神作用;有時等同於「心性」,則指本性、佛性。神秀《無相偈》中的「心」是後者。這可以在神秀系著作《天竺國菩提達摩禪師論》中得到印證。如「言達心門者,由常看守心故,漸達自心本性清淨,不為一切煩惱諸垢之所染污,猶如虛空[] 。「覺心者,是覺悟之心,即是真佛,即是菩提[]。「心」既指佛性,則「心如明鏡臺」這句偈頌,究其本意,是指心性像明鏡一樣,本體湛然常淨,且可觀照萬物。
    所以,神秀偈頌第一句講人身内蘊佛性,第二句講佛性湛然常淨、觀照萬物。第三、四兩句「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則表述了「心性本淨,客塵所染」這一印度部派佛教的古老命題。只是「心性本淨,客塵所染」論述的是「心性」與「客塵」的關係;而神秀的《無相偈》則強調修行者必須時刻警惕,使其内在的心性永遠保持湛然清淨的本來面目,不要被外界客塵所染。各有側重不同。
    由此看來,神秀在本質上也是一個佛性論者,與惠能並無差異。他在偈頌中以菩提樹譬喻「身」,雖然並不符合佛教對「身」的傳統解義,但就其論述的「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的主題而言,並無什麼錯誤。但菩提(覺性、佛性)本身是無形象的,而菩提樹是有形象的。神秀的這句偈頌,有給無形象的菩提賦予形象之嫌。而下句的「心如明鏡臺」却大有問題。雖說神秀這句話的本意,是指「心如明鏡」,即指心性(佛性)像明鏡一樣,本體湛然、觀照萬物,但由於偈頌字數的限制與對仗、押韻的需要,末尾加了一個「臺」字。這樣,全句可緊縮為「心如臺」。也就是說,「明鏡」一詞由原來限定、說明主語「心」的賓語變成了修飾「臺」的定語,而「臺」却成了賓語。這樣一偏移,該句的意思就與神秀的原意大相逕庭,也為惠能的反駁留下了契機。
    至於第三、四兩句,反映了神秀的思想實際沒有能够脱出小乘「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的窠臼,難免受到惠能的批評。
    惠能的兩首偈頌都是針對神秀偈頌而作。這一「對機」而作的特點,是我們分析惠能《得法偈》時必須牢牢把握的。
    神秀說「身是菩提樹」,主要目的在於表述「眾生内蘊佛性」。對「眾生内蘊佛性」這一主題,惠能自然不會反對。但惠能從另一個角度提出問題,亦即「菩提本無樹」。
    菩提樹明明是一種樹,為什麼惠能說「菩提本無樹」呢?從俗諦來說,菩提樹是樹,這一點惠能與神秀相同,不會有疑問。但神秀《無相偈》中的「菩提樹」並非普通的菩提樹,而是「菩提之樹」,是用菩提樹來譬喻眾生内蘊的「菩提」,就好像古印度用菩提樹來象徵釋迦牟尼覺悟成道一樣。但用菩提樹來象徵釋迦牟尼覺悟成道,所象徵的是一個事件。而「菩提」作為真如佛性本來是無形無象的,怎麼能够用「菩提樹」來比喻呢?如前所說,這有給「菩提」賦予形象之嫌。這個漏洞,被惠能抓住了。「菩提」、「佛性」這類範疇,正如後代禪師所說:「說似一物即不中」。所以,惠能的「菩提本無樹」並非說菩提樹不是樹,而是說「菩提本身並無形象」,批評神秀將佛性比喻為「樹」,賦予了形象,對佛性的認識有偏差。
    如前所述,神秀之「心如明鏡臺」的正確表述應該是「心如明鏡」,指佛性像明鏡那樣湛然常淨、觀照萬物。但由於末尾多綴了一個「臺」字,使全句的語法重心發生偏移。於是惠能抓住這一破綻發起攻擊,指出「明鏡亦非臺」。亦即:「湛然的佛性也不是什麼『臺』」。
    從主觀上看,神秀《無相偈》論述的是人人均有佛性以及行者如何保持佛性的湛然常淨,本身並沒有涉及佛性有無形象的問題,也沒有著意去論述身心關係問題。但從《無相偈》表述的客觀效果看,第一、第二兩句的確都可以引申出佛性的形象問題,並且涉及到了身心關係。其中,第一句用菩提樹來譬喻「菩提」,還可以說只是依從佛教的傳統習慣而已,情有可原;第二句末尾多綴的這個「臺」字,使神秀無論如何也無法自圓其說。我認為,佛性無形無象,已經是當時佛教僧人的共識。神秀不至於連這點基本知識都沒有。但他在《無相偈》中的敘述的確不妥當,出現疏漏。這說明神秀的思維及表述還不够嚴密。
    但佛性是否有形象、身心關係如何等問題,實際都不是惠能、神秀交鋒的要點,兩者交鋒的關鍵在第三、第四兩句。
    在神秀看來,世界有淨有染,要守淨防染;而惠能則堅定地維護緣起性空,當下即淨。神秀是有善有惡,故有分别;而惠能則「不思善,不思惡」,超脱分别,任運自然。神秀要起心看淨;惠能則認為執著善惡、淨染,本身就是迷人的妄念,佛弟子應該於一切法上無有執著。「佛性本亦無差别,只緣迷悟。迷即為愚,悟即成智。」所以神秀在《無相偈》中主張:「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而惠能在《得法偈》中主張:「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兩人的境界高下,在這裡截然分明。
    如果說惠能的第一首偈頌是專門破斥神秀的觀點,則第二首偈頌則借用神秀的偈頌正面闡述自己的觀點。
    「心是菩提樹」,實際是說「心是菩提」。這裡的「心」就是《壇經》中反複提到的「真心」。這句偈頌表述的是:人内蘊的「真心」就其本質來說就是佛性,與佛性完全等同。由於沿用神秀的原偈頌,也由於偈頌體裁的限制,惠能在這裡也多綴了一個「樹」字。如果單純地就這句偈頌來講,可以說惠能的這句話也犯有與《無相偈》同樣的毛病。但是有了第一首偈頌中的「菩提本無樹」作鋪墊,則惠能的這句話就無過了。
    「身為明鏡臺」,這一句講身心關係。亦即「身」只是「明鏡(佛性)」的依托。《無相偈》雖然並沒有特意論述身心關係,但其表述中却有「身」、有「心」,這自然使《無相偈》涉及到身心關係,而《無相偈》中「身是樹」、「心如臺」這種說法,顯然經不起認真推敲。比較而言,惠能第二首偈頌的這一說法就準確得多。
    「明鏡本清淨,何處染塵埃」,這兩句與第一首偈頌的後兩句意思完全一樣,再次批評了神秀強分染淨的錯誤觀點,強調自己的論點。但上一首中的「佛性」,這一首改為「明鏡」,就身心關係而言,使惠能的觀點更加明晰。亦即明確表示:「身為明鏡臺」中的「明鏡」就是指「佛性」。
    如上所述,惠能的這兩首偈頌雖是對機而作,却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先破後立,破中有立,闡述了徹底的一元佛性論的立場,批評了神秀的錯誤表述。後代的《壇經》修訂者不能真正領會惠能的思想,將上述兩首偈頌修改成: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關於這一修訂,郭朋曾經提出批評,指出:「就拿為後人所篡改的『本來無一物』這句偈語來說吧,千百年來,人們認為這就是惠能的思想。其實,只能說它是被誤解了的般若思想,而決不能說它是惠能的思想。[] 我認為郭朋的上述批評有道理,但還可以說得更清楚一些。這裡的「本來無一物」,應該是指「般若空」。「般若空」與「佛性有」雖然互通互融,但在佛學上是兩個流派。即使大乘「般若空」,其準確的表述應該是「離四句、絕百非」的離兩邊而行中道。後代出現的《壇經》把它表述為「本來無一物」,則未免有「惡趣空」之嫌。所以郭朋說它是「被誤解了的般若思想」。
    陳寅恪先生曾對敦煌本《壇經》中惠能的上述《得法偈》提出三條批評。但我認為惠能的偈頌邏輯嚴密,無可指責,陳寅恪先生的三條批評都站不住脚。
    陳寅恪先生的三條批評如下:
    第一,「惠能第二偈中『心』、『身』應須互易,當是傳寫之誤。[]
    亦即陳寅恪先生認為惠能第二首偈頌的「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臺」原文應該如神秀偈頌一樣,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因傳抄致誤。
    或許陳寅恪先生認為用「樹」來比喻「心」不妥,故有是說。但如上文所分析的,惠能的兩首《得法偈》是一個整體,有了第一首偈頌中的「菩提本無樹」作鋪墊,第二首的「心是菩提樹」就不存在錯誤。所以陳寅恪先生的這一批評有點「抓住一點,不及其餘」的味道。當年陳寅恪先生掌握的敦煌本只有英國的斯坦因本,現在又出現了敦博本、旅博本,諸本中該偈頌的文字與斯坦因本相同。陳寅恪先生所謂「當是傳寫之誤」的推測也缺乏依據。楊曾文主張:「第二首偈頌原是借用神秀的前兩句偈,但『心』、『身』次序似是有意弄顛倒了。[] 言下之意也肯定原文本身並非傳寫之誤,而是有意為之。
    學術界若干敦煌本《壇經》的整理本在校勘定文時,受陳寅恪先生的上述觀點的影響,將《得法偈》第二首偈頌中的「身」、「心」互換,反而是錯誤的。
    第二,「此偈之譬喻不適當。[] 陳寅恪先生解釋說:「菩提樹為永久堅牢之寶樹,決不能取以比譬變滅無常之肉身,致反乎重心神而輕肉體之教義。此所謂譬喻不適當者也。[]
    如前所述,神秀《無相偈》起首一句的著眼點在一切眾生均有佛性。著眼點不同,取喻亦不同,雖然與佛教傳統的解義有異,却也不算大過,他的錯誤是敘述不嚴密,留下了讓惠能攻擊的漏洞。至於惠能的偈頌,則完全無過。陳寅恪先生既沒有搞明白《無相偈》的真意,也沒有搞明白《得法偈》的真意。先是率意地假設惠能《得法偈》第二首偈頌中的「身」、「心」兩句在傳抄中發生了錯誤,「身」、「心」兩字應該互換,亦即把《得法偈》中的「心是菩提樹」改為「身是菩提樹」。然後再來批評按照自己的主張互換以後的「身是菩提樹」,說什麼「菩提樹為永久堅牢之寶樹,決不能取以比譬變滅無常之肉身,致反乎重心神而輕肉體之教義」,批評這種譬喻不適當。等於是自己先在别人身上打個「×」,然後批評說:「你身上有個『×』」。這樣的批評自然不能說服人。不過,大師也是人,大師有時也會犯低級錯誤。
    第三,「此偈之意義未完備。[] 陳寅恪先生解釋說:「何謂意義未完備?細繹偈文,其意在身心對舉。言身則如樹,分析皆空。心則如鏡,光明普照。今偈文關於心之一方面,已將譬喻及其本體作用敘述詳盡,詞顯而意賅。身之一方面,僅言及譬喻。無論其取譬不倫,即使比擬適當,亦缺少繼續之下文,是僅得文意之一半。此所謂意義不完備者也。[11]
    這一批評也站不住脚。因為這一偈頌固然論述了身心關係,但這只是惠能就神秀《無相偈》的缺點借題發揮而已。歸根結底,惠能偈頌的本意不是論述身心關係,而是論述自己的一元佛性論。也就是兩首偈頌反複強調的「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明鏡本清淨,何處染塵埃」。正如敦煌本《壇經》所記敘,惠能在大梵寺說法,講到請人書寫《得法偈》之前,向大眾宣稱:「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識心見性,即吾大意。 [12] 亦即他《得法偈》的主題是論述「明心見性」。但陳寅恪先生說惠能的偈頌「意在身心對舉」,這說明陳寅恪先生誤讀了這一偈頌的原意,然後又以自己的誤讀去批評惠能的偈頌,說惠能的偈頌對「心」的論述「詳盡」,對「身」的論述「僅言及譬喻」。
    以陳寅恪先生的學術地位,所以他對惠能《得法偈》的批評,在學術界影響很大。就筆者耳目所及,贊同者多,甚至譽之為「堪稱石破天驚的議論」。如上所述,有的整理者依據陳寅恪先生的觀點改簒敦煌本《壇經》的原文。即使有人想為惠能辯護,也僅從惠能文化程度不高,不能苛求之類的角度出發,希望能够網開一面。不管怎樣,至今大家都認為陳寅恪先生批評得正確,沒有人提出不同意見,似乎陳寅恪先生的批評,已成不刊之論。但是,如筆者的上述研究所示,陳寅恪先生的三點批評,都不能成立。
    上面僅就慧能《得法偈》略談自己的心得。實際上,敦煌本《壇經》的研究,現在可以說剛剛起步。可以研究的問題還相當多。比如說,周紹良先生提出:敦煌本《壇經》實際就是慧能最初的原本。這個觀點是否可以成立?就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大問題。比如說,現在的整理本雖然已經好幾個,但還都不能盡如人意,仔細地整理,認真地解說,仍然是我們面臨的迫切任務。
                                     2016411





[] 本文曾作為《<敦煌本壇經·第八章>校釋疏議》的疏議部分,發表在《藏外佛教文獻》第十二輯。這一部分的疏議的原稿由我執筆書寫。今再加修訂,以饗讀者。
[] 據斯坦因本、敦博本、旅博本校勘定文,校記省略。
[] 《藏外佛教文獻》第一輯,宗教文化出版社,199512月,第36頁。
[] 《藏外佛教文獻》第一輯,宗教文化出版社,199512月,第41頁。
[] 郭朋:《壇經校釋序》,中華書局,19839月,第6頁。
[] 陳寅恪:《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載《金明館叢稿二編》,中華書局,198010月,第166頁。
[] 楊曾文:《敦煌新本六祖壇經》,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10月,第230頁。
[] 陳寅恪:《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載《金明館叢稿二編》,中華書局,198010月,第166頁。
[] 陳寅恪:《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載《金明館叢稿二編》,中華書局,198010月,第168頁。
[] 陳寅恪:《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載《金明館叢稿二編》,中華書局,198010月,第166頁。
[11] 陳寅恪:《禪宗六祖傳法偈之分析》,載《金明館叢稿二編》,中華書局,198010月,第168頁。
[12] 遺憾的是,除周紹良先生外,諸多錄校本均將文中的「吾」誤校為「悟」,模糊了惠能的這一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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