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29日 星期四

所謂「和製漢語」


有一年,版主被業風吹到德國漢堡市工作,小孩的同學是日本人,家長之間有些互動,基於「禮尚往來」的禮數,我家邀請了這位日本小朋友一家到我家用餐。由於對方英文不夠熟練,我完全不會講日文,所以用筆紙寫字交談。
最後,告辭之前,這位日本友人讚嘆:「沒想到你們台灣人對我們的漢字比我們日本人還熟練」,我趕快解釋,既然說是「漢字」,代表是漢人所用的字,不是「日本人的漢字」。
我也注意到,初期漢譯佛經用「蘭若」來翻譯「arañña」,完整的翻譯作「阿蘭若」,意指「森林僻靜之處」,在佛教的語境裡,這是指森林靠近鄰近村鎮的安靜地方,說「安靜之處」是指「不能靠近市集或水井」,以免嘈雜。「必須是靠近鄰近村鎮的森林邊緣」,因為除了「森林禪修僧」之外,某些佛教教派(或者說大多數佛教教派)不能撿拾落果充飢,必須乞食托缽,一方面給信眾培養功德,一方面能有機緣為信眾講說佛法。如果出家眾只是閉關不見俗眾,會擔心有「啞羊僧」的譏嫌。如果居住於太過深遠的樹林中,一日托缽來回就耗掉當天的大部分時間,不利修行,所以佛陀教誨出家眾應選擇合適的「阿蘭若」,在《中阿含經》與《增一阿含經》,「arañña」有時會翻譯「無事處」或「無事」。在南北朝後期,習俗會稱佛教寺院為「蘭若」,較合適的稱呼應該作「僧伽藍」或「伽藍」,這是「saghārāma, sagha-ārāma」的音譯,譯指「sagha 僧伽-ārāma 寺院、園林(park)」。另一稱呼出家人居住的房舍為「精舍 vihāra」,但是許多漢譯經典也將「ārāma」譯作「精舍」(常有人寫錯作「經舍」)。
漢地本來就有「蘭若」的詞彙,意指「蘭草與杜若」,兩者都是香草。 《文選,顏延之<和謝監靈運>》:「芬馥歇蘭若,清越奪琳珪。」李周翰注:「蘭若,香草。」唐李白《題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詩:「爾能折芳桂,吾亦採蘭若。」唐劉禹錫《送王師魯協律赴湖南使幕》詩:「楚水多蘭若,何人事擷芳。」
所以「蘭若」用來指芳草,則是本有的詞彙;用來指寺院或居住的地方,則是「外來語」、「翻譯詞彙」。(香港電影〈倩女幽魂〉主角投宿在「蘭若寺」,在古代不會有這樣的名稱,因為「蘭若」就是「寺」,這就跟一座亭子,取名為「亭亭亭」,一個山洞取名為「洞洞洞」一樣。)
前幾年有人跟版主爭辯「食堂」是「和製漢語」,堅稱是「日本進口」。其實,《雜阿含414經》卷16:「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時,有眾多比丘集於食堂,作如是論:『汝等宿命作何等業?為何工巧?以何自活?』」(CBETA, T02, no. 99, p. 110, a19-21)。
潘科元老師提到網路(https://read01.com/RRMjL5.html)有人大談所謂「和製漢語」,這必須分辨清楚。
比如「金庫」此一詞彙為漢語本有,但是把「金庫」、「銀行」當作現代的金融機構 Bank ,則是始自日本,可稱為「和製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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