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9日 星期六

老醫生


  我當兵時患了腎臟病,臨退伍前,在台北市三軍總院住院將近半年。退伍時間一到,醫院要我退伍回家自己治病。在老家,西醫、中醫,草藥醫生(赤腳醫生)、偏方吃了不少,始終沒有治癒。小鎮裡的西醫幾乎每一個都給看過了。
  有一天,家裡要我去看小鎮裡的一位著名的西醫,我現在還印象相當清楚,這家私人醫院規模不小,是在市公所對面的兩層樓西式醫院,在我們家鄉,這是一家著名的西醫院。
  我獨自一個人去看病,見到醫生,我把檢驗報告遞給醫生,說明我在軍中發病的經過,軍中怎麼治療,回到老家又經歷了哪些療程。那位醫生應該是四十五歲左右,聽完了我的陳述之後,細心看了我的檢驗報告,寫了一些病歷,又對檢驗報告看著出神。
  他突然平靜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想要到來看這裡腎臟病?」我回答說:「我已經治療腎臟病兩年多了,一直治不好。我母親建議我來給你看看,她說你的醫術很高明,說不定你有和其他醫生不同的治療看法。」
  他看了我一陣子,看著我的眼睛問我說:「你聽過我兒子的事嗎?」我說:「醫生你應該有小孩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兒子或女兒。」他遲疑了一下子,繼續說:「我的兒子讀高中時,患了腎臟病去世了。如果我都治不好自己兒子的腎臟病,怎會有能力治好你的病呢?你還是去找其他醫生想辦法吧。」
  事隔多年,我還是感覺到那位老醫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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