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5日 星期五

法友飛鴻 247:從「文獻學」的立場看「佛說」與「非佛說」


阿建: 
何謂佛說:大綱、簡要的入門理解 
引文: 
當時,各方面傳出的經典極多,或說是從「佛」聽來的,或說從「和合眾僧多聞耆舊」處聽來的,或說從「眾多比丘」聽來的,或說從「一比丘」聽來的。對傳來的種種教說,到底是否佛說,以什麼為取捨的標準? 
赤銅鍱部說:「依經,依律」。 
法藏部說:「依經、依律、依法」。 
這就是「佛語具三相」:
一、修多羅相應,二、不越毘尼,三、不違法性。
修多羅相應與不越毘尼,是與原始集出的經律相順的;不違法性,重於義理(論證的,體悟的),也就是「不違法相[性],是即佛說」。
這一勘辨「佛說」的標準,與非宗教的世俗的史實考辨不同,這是以佛弟子受持悟入的「佛法」為準繩,經多數人的共同審核而決定的。
(http://yinshun-edu.org.tw/zh-hant/node/2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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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
不是這樣,應該從文獻史的立場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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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如:
從文獻史的立場來說其實也只能就現有已經找到的文獻的角度來看,所以也非全貌的。但從‘’佛學研究‘’的角度只能這樣。因為沒有找到的文獻一定比找到的文獻多。但從‘’學佛‘’的角度來看,只要是符合三法印,不管是中觀,唯識還是如來藏的經典,我都選擇相信都是佛說。所以你要先想好,你是要佛學,還是要學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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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坤:
1. 其實,在思想自由的前題之下,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相信什麼是佛說」與「相信什麼不是佛說」。這樣的主張,可以說就不需要有討論的空間。
2. 以前,我也相信「『學佛』比『佛學』重要」。看了許多千奇百怪的「學佛團體」與「正信的佛教團體」之後,我認為「『佛學』比『學佛』重要」。你認為呢? 
3. 我見過原書作者,也跟他當面提問。他認為用三法印判別是不是「佛說」很難。所以,你選擇相信,應該是很勇敢,屬於「生而知之者」、「不學而知者」,為你的情況而慶幸。
4. 為什麼說「以三法印來判定是否為『佛說』很難呢?」一、因為這需要「學習」。二、「原作者」說這很難。三、外面很多「附佛外道」的老師和弟子也自稱是「以三法印來判定『佛說』」。四、我請你回答一個問題,請用「三法印」來判斷:「常樂我淨是佛說呢?還是無常、苦、無我、不淨是佛說呢?還是兩者都不是佛說呢?還是兩者都是佛說呢?」怎麼樣?這個問題很簡單呢?還是很困難?是不是需要學習才能回答呢?還是以「相信」就能回答呢?
5. 在佛教這個大家庭裡,說「誰的教理、修持、行履是『佛說』」、「誰的教理、修持、行履不是『佛說』」,只會引起諍論,而障礙對『佛說』的信奉、理解與修行。不能「漢傳說藏傳不是佛說」、「南傳說漢傳不是佛說」、「南傳漢傳藏傳一起說日本佛教不是佛說」。我建議,各自說自己依止的是哪些經律論,再來看你所依止的經律論在文獻學的角度是誰先誰後。這樣的方法並不是唯一的方法,只是一個越來越多人願意傾聽的一個建議而已。
6. 從語言文獻學角度來如何看待佛教起源的一些重要問題,研究書面文字書寫之前佛教文獻的口誦傳統,以及以文字書寫佛教文獻之後,對「阿含、尼柯耶」與大乘經典的影響。
佛教逐漸從拒絕梵文到接近全面梵語化的過程,文獻讓我們探討這些文獻錯誤形成的原因及其過程。
在真正弄清楚佛教文獻中的「意思」之後,再逐步開展佛教哲學、歷史、文獻、藝術等一系列其他研究。
7. 對於在家學佛者還是要說一句老生常談「在還沒讀懂地圖之前,不要游泳過河。」請在家學佛者看一下現在外面的紛紛擾擾,就不要堅強地自信「你自己能憑『三法印』判定什麼是『佛說』」。我給在家學佛者兩個衷心的建議。一是「相信,自己在未『學習』之前,沒有能力憑藉『三法印』判定什麼是『佛說』」。二是「如果你發現你手上沒有地圖,請不要游泳渡河,特別是在『佛學』與『學佛』這兩件事上」。
8. (http://yifertw.blogspot.tw/2017/08/blog-post_1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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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zer提到...2017年8月26日 上午11:12 

從長阿含第2經的「依經、依律、依法」(CBETA, T01, no. 1, p. 17, c10)
與長部16經的「持法、持律、持摩夷(本母)」
到增壹阿含28品5經的「契經、律、阿毘曇、戒」(CBETA, T02, no. 125, p. 652, b15-16)
與增支部4集180經的「法、律、師教」
可以大略看到佛教聖典集成以及逐漸擴編的過程。

大約從十年前左右開始(尚未研究所畢業時),個人對於哲學與神祕學的興趣開始轉向原始/初期的佛教(部派分裂前的佛教),進而得知佛教與佛學界當中有所謂的大乘是佛說/非佛說的爭議。也逐漸得知印順法師還在世時就已經是日本與漢傳佛教界十分重視的法師,其著述與許多意見觀點往往對於教界與學界有很大的影響力。
但即使是印順法師,個人也不盡認同他所提出的「大乘是佛說」。
南傳佛教自從無畏山派逐漸隱沒衰敗之後,所謂的菩薩道也只存在於南傳經典當中,分別說部發展出的子部(銅鍱部)及再演化出的大寺派乃至發展至今日的南傳佛教,所承認的佛教聖典至多是五部尼科耶,與北傳佛教一相比較即可知道許多所謂的"大乘經典"是根本沒有對應的,對不起來的;南傳佛教對於其自身尼科耶聖典當中的菩薩道的態度基本上也是尊重但不奉行,個人基本上也認同部分的態度與判教。
密教(所謂藏傳佛教),在讀過印順法師以及平川彰的印度佛教史,就知道其與印度教性力派甚至其與婆羅門教的《阿闥婆吠陀》之間的關係,是如來藏學派揉合了婆羅門/印度教的咒術祭儀(原始/初期佛教是反對祭祀萬能的)以及性力派的理論(原始/初期佛教是教導離欲解脫斷苦的)所產生的新興教派,其許多教義個人也不認為是符合佛說。
唯識學派所講的第七識乃至第八識,在修多羅當中找不到依據(契經說只有六識),現前觀察也只有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乃至於對於受(情緒感受)想(聯想比對憶持歸納)行(意志意向決斷)等的覺知(六種識),即使有"神識"等類似的用語摻入增一阿含/別譯雜阿含與非修多羅的如來記說當中,但是很明顯絕大部分的契經(修多羅)都只說六識,而且奧義書乃至於印度六派哲學當中的數論派的教義當中也有"神識"之說,因此個人也無法盡信。
個人的個性比較謹慎保守一點,要探求原始/初期的佛教究竟說的是什麼,依序會先存而不論乃至於不信的經典為:密宗、如來藏學派、唯識、般若/中觀、部派論書...
初步剩下來的,恰好是南北傳有許多部份可以相互對應的阿含/尼科耶經典。
若個人假設阿含與尼科耶當中可以高度對應起來的經文大部分是第二次結集(佛滅後百年)到部派分裂(佛滅後116年)前後所誦出(或再次誦出)的經文,我想應該不會是太誇張的假設。
(當然,現傳的阿含與尼科耶都是部派誦本,對應太不起來乃至於字面甚至文義有所出入的地方在所多有,這也就是為何文獻學/跨文本比對乃至於部派佛教思想史與印度哲學思想史重要的原因--因為可能可以找出其思想根源不在原始/初期佛教而是在其他宗教哲學學派思想的部分)。
在近現代當中的判教,東方的佛教界在日本德川時代的富永仲基(1715-1746年)早就已經開始在其著作《出定後語》當中質疑大乘佛教的基礎;1899年時,姉崎正治亦在其著作《佛教聖典史論》中提出大乘非佛說之論。
甚至現代學者藍吉富先生也曾經在2008年的一場研討會當中直接明白講到「『大乘非佛說』在學術界已經是『常識』了」,個人也認為這不僅應該是學術界的常識,更應該是佛教教界所必須嚴肅面對的超過一個世紀以來學術界的研究(暫時)結論。

至於"論"呢?
日本學者水野弘元(1901-2006)在其著作《佛教的真髓》第十章說到:「部派佛教與原始佛教相異之處,在於部派除繼承原始佛教的「法」與「律」之外,又另外闡述「對法」(阿毘達磨),而具備了經、律、論三藏。從這個意義來說,部派的特徵可以說就在「對法」的論書,同時也可看出將部派佛教視為較低階教法的原因,是針對阿毘達磨論書說的。」
另一位日本學者平川彰(1915-2002)在著作的《印度佛教史》第二章也說到:「經律二藏的原型在原始佛教時代就已成立,而論藏的確立則在部派佛教之後,所以論藏的內容隨各部派而不同。」
以上,這也就是個人為何較重視阿含/尼科耶而相對較不重視論書的緣故。
在《雜阿含經論會編》當中,印順法師更指出「四阿含是以『雜阿含經』為根本的」。
北傳的龍樹論師於《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五九中)如此說四部阿含:「有四種悉檀:一者,世界悉檀;二者,各各為人悉檀;三者,對治悉檀;四者,第一義悉檀。」
南傳的覺音論師對四部尼柯耶注釋書的書名取名如下:長部注:(吉祥悅意);中部注:(破斥猶豫);相應部注:(顯揚真義);增支部注:(滿足希求)
也就是說:關於北傳雜阿含(相應阿笈摩)與南傳相應部尼柯耶,南北兩大論師對其評價遠超過任何其他經論。
台灣第一位博士比丘(1973)印順法師(1906-2005)曾經這麼說:「以《雜阿含經》(《相應部》)為本的「四部阿含」(四部可以別配四悉檀),是佛法的「第一義悉檀」,無邊的甚深法義,都從此根源而流衍出來。」(《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P.30/正聞/1989)
台灣第二位博士比丘(1975)聖嚴法師(1930-2009)也曾經這樣說:「我在33年前,也曾一度埋首於四部阿含,並作了大量的筆記,故我也知道阿含聖典,是大小諸宗佛法的根本,是一切佛法的源頭活水。」(〈序楊郁文居士《阿含要略》〉/東初/1993)
因此,個人也就暫時選擇先擱置其他三部阿含/尼科耶,而優先選擇對讀雜阿含與相應部。
至於雜阿含也有上千篇經文,是否能有優先順序呢?印順法師在《雜阿含經論會編》又說到:「...「事契經」──「修多羅」的內容...僅是蘊、處、緣起、食、諦、界、及念住等道品。蘊相應等七事,為事相應教的根本部分,是原始的「相應修多羅」。最初結集的,名為相應,修多羅;其後次第集出的,合在一起,也就稱為「一切事相應」的「事契經」。其實,原始的、根本的「相應修多羅」,只是『瑜伽師地論攝事分」中,抉擇「事契經」的部分。」
因此,個人選擇優先對讀四大誦(篇)的陰/蘊、處、因緣(緣起、食、諦、界(受相應為附加在其後的)等相應)、道品(念處、正勤、如意足、根、力、覺支、道品、安般念、學、不壞淨等相應)。
 
在華雨集第四冊當中,印順法師再度說明如下:

「在印度佛教思想史的探求中,發現了一項重要的判攝準則。南傳佛教的覺音三藏...從他四部(阿含)注釋書名中,得到了啟發。他的四部注釋,『長部』注名「吉祥悅意」,『中部』注名「破斥猶豫」,『相應(即「雜」)部』注名「顯揚真義」,『增支部』注名「滿足希求」。四部注的名稱,顯然與龍樹所說的四悉檀(四宗,四理趣)有關,如「顯揚真義」與第一義悉檀,「破斥猶豫」與對治悉檀,「滿足希求」與各各為人(生善)悉檀,「吉祥悅意」與世界悉檀。深信這是古代傳來的,對結集而分為四部阿含,表示各部所有的主要宗趣。民國三十三年秋,我在漢院講『阿含講要』,先講「四阿含經的判攝」,就是依四悉檀而判攝四阿含的。在原始聖典的集成研究中,知道原始的結集,略同『雜阿含』,而『雜阿含』是修多羅,祇夜,記說等三分集成的。以四悉檀而論,「修多羅」是第一義悉檀;「祇夜」是世界悉檀;「記說」中,弟子記說是對治悉檀,如來記說是各各為人生善悉檀。佛法有四類理趣,真是由來久矣!這可見,『雜阿含』以第一義悉檀為主,而實含有其他三悉檀。進一步的辨析,那「修多羅」部分,也還是含有其他三悉檀的。所以這一判攝,是約聖典主要的理趣所在而說的。...佛法一切聖典的集成,只是四大宗趣的重點開展。我應用牧女賣乳而一再加水為喻:為了多多利益眾生,不能不求適應,不能沒有方便,如想多賣幾個錢,而在乳中加些水一樣。這樣的不斷適應,不斷的加入世俗的方便,四階段集成的聖典,如在乳中一再加水去賣一樣,終於佛法的真味淡了,印度佛教也不見了!」
既然「修多羅」是第一義悉檀;「祇夜」是世界悉檀;「記說」中的弟子記說是對治悉檀而如來記說是各各為人生善悉檀,自然個人選擇先對讀第一義悉檀--以七事相應教為主的修多羅。
難道其他部分的雜阿含/相應部就沒有值得重視的經文嗎?個人認為並不盡然如此。例如雜阿含第21卷當中被判為阿難相應的雜阿含第561經其實就含有佚失的<神足相應>的重要內容(乃至於相應部被判為修多羅而非記說)

探尋 佛陀原說,佐以學術成果以及身心的實證,並且必須不忘現前的因緣環境以及世間善惡法的判別與正行,是個人此生的自我期許。 
============== 
來自「如如」的回答:2017年8月27日 上午7:30
感謝蘇兄這麼專業的回答. 末學猜想蘇兄應該對佛學文獻的考究有很多研究. 末學很佩服. 末學在這裡試著回答你的問題及闡述我的看法.

1.我的立場是我選擇相信所有經典是佛說。不管是阿含經或是之後的大乘經典。我是佛弟子。皈依三寶 佛、法、僧。信受佛陀的所有教法。末學發現如果從三法印及四聖諦的緣起角度來解釋這些經典都是非常圓滿的,可以說三乘同一行跡。所以我確信都是佛所親說。

2. 不好意思,我之前沒有清楚說明我所說的學佛跟佛學的背後意含。我認為了解這些文獻的差異及考舊其先後而沒有去抓住佛陀所要表達的意思。頂多只是了解多一點世俗知識,其本身對修行坦白說不但沒有多大的幫助。其實是有障礙的。信為欲依,欲為勤依。多了解這些知識,但如果不從緣起角度來看來解釋, 坦白說會生疑的。如果有所懷疑那些經典不是佛說,那些是佛說。這些會 是修行(也就是學佛)的障礙。
對於蘇兄所提及的團體我大概有些耳聞。我也可以理解你的看法。
每個人都有其因緣, 或許現在在這些團體所學習的是不如理思惟。但若是這些中當中有人在後期有因緣接觸別的說法,而了解之前的學法不是那麼如理。 這也是一種獲得。坦白說這都是一個過程,我倒不是很在意。
從考據角度來切入來理解佛教的演變都是很好的事。但就我之前所說,沒有發現的文獻一定比有發現的文獻還多,所以這一定不是當時的全貎。但就學佛角度來看,我認為會有另人生”疑”的顧慮。 因為重點是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二千多年前的事。這些歷史文獻只是一小部份,所以就文獻所推論出來的東西,我是保持開放的態度。但請不要誤會為我輕視這些考據文獻,這裡要再次澄清。我個人也是非常尊重。就如同沒有過去的祖師大德們,我們現在那裡有這些論典可以參考及修行。

3. 首先我尊重這位作者,他一定有他的專業,我也尊重他的看法。但坦白說還是要回到我所說的學佛(修行)還是佛學(研究)這兩個構面來看。所以我相信他只是學者而不是佛弟子。若是用三法印無法判斷佛說,那為何它是”法”的”印”記呢 ?

4. 前面三個小題,我之前己經回答了。我從第四題來說我的看法。
【常、樂、我、淨】及【無常、苦、空、無我】當然都是佛說。但是這些是從不同經典由佛所說。大家都了解佛的應機說法。所以這些經典是對不同的對象而說的,所要對治的是不同的問題,我認為不太適合拿來比較。緣起法是佛法的重心,我認為這些不同就是緣起法的表現。但【常、樂、我、淨】及【無常、苦、空、無我】都不違背三法印的。常、樂、我、淨是比較徧重從涅槃寂静的”果”的層面來看,而無常、苦、空、無我是徧諸行無常、諸法無我的娑婆世間的”境”的層面來看。
5. 南傳,北傳及藏傳互相攻擊,坦白說我認為這個是末法的現象。世間人的心會反應出這個世間的。人的心愈亂愈難修行,佛法也會示微。我之前己經說過沒有發現的一定比發現的多。論佛學(文獻)誰先誰後只有在當下有其意義而己。這些爭論只是學佛(修行)障礙而己。就連南傳的阿含經也跟北傳的阿含經有所出入,在法的傳播及翻譯是很難保留當時原貎的。
我再舉個例子,末學家裡的祖宗牌位只有寫列祖列宗,末學並沒有過去所有祖先的名字(文獻),但我確信他們過去是存在的。這也說明了,現在沒有發現的文獻並不代表他過去不存在。很多人會認為大乘經典不是佛親說,因為考據上不是在佛世。不過我的例子己經說明我的立場。
6. 這個末學我就不表示意見了。這是蘇兄的專業。我非常尊重佛學考究的研究,在這裡再次表達。
7. 我同意蘇兄的看法。聞(信)=>思(解)=>修(行)=>證(證) 
地圖很重要。但是若是有很多地圖,但卻不知道回家的路也是枉然。再次說明現階段末學認為很多由歷史來對佛法判教會造成很大的修行盲點,末學認為佛法傳播確有其歷史演進的痕跡,但是若太專注在這些發現的佛學文獻的次序及所下的結論,是會障礙學佛的道路的。佛所說的不管是阿含經或是大乘經典,不管是一句還是一偈,能夠如理思惟,對修行都是很有幫助的。如果真的要修行,那麼二百六十個字的心經就己非常足夠,因為三世諸佛皆以此成道,又或者真的理解三法印(或是四聖諦)就也足夠了,因為它真的是法的印記。
8. 感謝蘇兄的分享。末學若有時間及因緣會找機會來拜讀一下。
9. 最後末學再澄清一下,這些是我個人的看法。並寫出來分享一下,不是要引起大家的爭論,或是反駁,但是版上若是針對我的看法有不同想法也可以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

5 則留言:

wizer 提到...

從長阿含第2經的「依經、依律、依法」與長部16經的「持法、持律、持摩夷(本母)」
HTTP://AGAMA.BUDDHASON.ORG/DA/DA02.HTM
到增壹阿含28品5經的「契經、律、阿毘曇、戒」與增支部4集180經的「法、律、師教」
HTTP://AGAMA.BUDDHASON.ORG/AA/AA249.HTM
 
可以大略看到佛教聖典集成以及逐漸擴編的過程。
 
大約從十年前左右開始(尚未研究所畢業時),個人對於哲學與神祕學的興趣開始轉向原始/初期的佛教(部派分裂前的佛教)
HTTPS://PTTWEB.TW/THREAD/M-1307759116-A-643
 
進而得知佛教與佛學界當中有所謂的大乘是佛說/非佛說的爭議。

也逐漸得知印順法師還在世時就已經是日本與漢傳佛教界十分重視的法師,其著述與許多意見觀點往往對於教界與學界有很大的影響力。 
 
但即使是印順法師,個人也不盡認同他所提出的「大乘是佛說」。
 
南傳佛教自從無畏山派逐漸隱沒衰敗之後,所謂的菩薩道也只存在於南傳經典當中,分別說部發展出的子部(銅鍱部)及再演化出的大寺派乃至發展至今日的南傳佛教,所承認的佛教聖典至多是五部尼科耶,與北傳佛教一相比較即可知道許多所謂的"大乘經典"是根本沒有對應的,對不起來的;南傳佛教對於其自身尼科耶聖典當中的菩薩道的態度基本上也是尊重但不奉行,個人基本上也認同部分的態度與判教。
 
密教(所謂藏傳佛教),在讀過印順法師以及平川彰的印度佛教史,就知道其與印度教性力派甚至其與婆羅門教的《阿闥婆吠陀》之間的關係,是如來藏學派揉合了婆羅門/印度教的咒術祭儀(原始/初期佛教是反對祭祀萬能的)以及性力派的理論(原始/初期佛教是教導離欲解脫斷苦的)所產生的新興教派,其許多教義個人也不認為是符合佛說。
HTTPS://GOO.GL/7VYOPZ
 
唯識學派所講的第七識乃至第八識,在修多羅當中找不到依據(契經說只有六識),現前觀察也只有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乃至於對於受(情緒感受)想(聯想比對憶持歸納)行(意志意向決斷)等的覺知(六種識),即使有"神識"等類似的用語摻入增一阿含/別譯雜阿含與非修多羅的如來記說當中,但是很明顯絕大部分的契經(修多羅)都只說六識,而且奧義書乃至於印度六派哲學當中的數論派的教義當中也有"神識"之說,因此個人也無法盡信。
 
個人的個性比較謹慎保守一點,要探求原始/初期的佛教究竟說的是什麼,依序會先存而不論乃至於不信的經典為:密宗、如來藏學派、唯識、般若/中觀、部派論書...
 
初步剩下來的,恰好是南北傳有許多部份可以相互對應的阿含/尼科耶經典。

若個人假設阿含與尼科耶當中可以高度對應起來的經文大部分是第二次結集(佛滅後百年)到部派分裂(佛滅後116年)前後所誦出(或再次誦出)的經文,我想應該不會是太誇張的假設。
 
(當然,現傳的阿含與尼科耶都是部派誦本,對應太不起來乃至於字面甚至文義有所出入的地方在所多有,這也就是為何文獻學/跨文本比對乃至於部派佛教思想史與印度哲學思想史重要的原因--因為可能可以找出其思想根源不在原始/初期佛教而是在其他宗教哲學學派思想的部分)。
 
在近現代當中的判教,東方的佛教界在日本德川時代的富永仲基(1715-1746年)早就已經開始在其著作《出定後語》當中質疑大乘佛教的基礎;1899年時,姊崎正治亦在其著作《佛教聖典史論》中提出大乘非佛說之論。
 
甚至現代學者藍吉富先生也曾經在2008年的一場研討會當中直接明白講到「『大乘非佛說』在學術界已經是『常識』了」,個人也認為這不僅應該是學術界的常識,更應該是佛教教界所必須嚴肅面對的超過一個世紀以來學術界的研究(暫時)結論。
 
至於"論"呢?
 
日本學者水野弘元(1901-2006)在其著作《佛教的真髓》第十章說到:「部派佛教與原始佛教相異之處,在於部派除繼承原始佛教的「法」與「律」之外,又另外闡述「對法」(阿毘達磨),而具備了經、律、論三藏。從這個意義來說,部派的特徵可以說就在「對法」的論書,同時也可看出將部派佛教視為較低階教法的原因,是針對阿毘達磨論書說的。」
 
另一位日本學者平川彰(1915-2002)在著作的《印度佛教史》第二章也說到:「經律二藏的原型在原始佛教時代就已成立,而論藏的確立則在部派佛教之後,所以論藏的內容隨各部派而不同。」
 
以上,這也就是個人為何較重視阿含/尼科耶而相對較不重視論書的緣故。
 
在《雜阿含經論會編》當中,印順法師更指出「四阿含是以『雜阿含經』為根本的」。
 
北傳的龍樹論師於《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五九中)如此說四部阿含:
「有四種悉檀:一者,世界悉檀;二者,各各為人悉檀;三者,對治悉檀;四者,第一義悉檀。」
 
南傳的覺音論師對四部尼柯耶注釋書的書名取名如下:
長部注:(吉祥悅意);中部注:(破斥猶豫);相應部注:(顯揚真義);增支部注:(滿足希求)
 
也就是說:關於北傳雜阿含(相應阿笈摩)與南傳相應部尼柯耶,南北兩大論師對其評價遠超過任何其他經論。
 
台灣第一位博士比丘(1973)印順法師(1906-2005)曾經這麼說:
「以《雜阿含經》(《相應部》)為本的「四部阿含」(四部可以別配四悉檀),是佛法的「第一義悉檀」,無邊的甚深法義,都從此根源而流衍出來。」(《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P.30/正聞/1989)
 
台灣第二位博士比丘(1975)聖嚴法師(1930-2009)也曾經這樣說:
「我在33年前,也曾一度埋首於四部阿含,並作了大量的筆記,故我也知道阿含聖典,是大小諸宗佛法的根本,是一切佛法的源頭活水。」(〈序楊郁文居士《阿含要略》〉/東初/1993)
 
因此,個人也就暫時選擇先擱置其他三部阿含/尼科耶,而優先選擇對讀雜阿含與相應部。
 
至於雜阿含也有上千篇經文,是否能有優先順序呢?印順法師在《雜阿含經論會編》又說到:「...「事契經」──「修多羅」的內容...僅是蘊、處、緣起、食、諦、界、及念住等道品。蘊相應等七事,為事相應教的根本部分,是原始的「相應修多羅」。最初結集的,名為相應,修多羅;其後次第集出的,合在一起,也就稱為「一切事相應」的「事契經」。其實,原始的、根本的「相應修多羅」,只是『瑜伽師地論攝事分」中,抉擇「事契經」的部分。」
 
因此,個人選擇優先對讀四大誦(篇)的陰/蘊、處、因緣(緣起、食、諦、界(受相應為附加在其後的)等相應)、道品(念處、正勤、如意足、根、力、覺支、道品、安般念、學、不壞淨等相應)。
 
在華雨集第四冊當中,印順法師再度說明如下:
「在印度佛教思想史的探求中,發現了一項重要的判攝準則。南傳佛教的覺音三藏...從他四部(阿含)注釋書名中,得到了啟發。他的四部注釋,『長部』注名「吉祥悅意」,『中部』注名「破斥猶豫」,『相應(即「雜」)部』注名「顯揚真義」,『增支部』注名「滿足希求」。四部注的名稱,顯然與龍樹所說的四悉檀(四宗,四理趣)有關,如「顯揚真義」與第一義悉檀,「破斥猶豫」與對治悉檀,「滿足希求」與各各為人(生善)悉檀,「吉祥悅意」與世界悉檀。深信這是古代傳來的,對結集而分為四部阿含,表示各部所有的主要宗趣。民國三十三年秋,我在漢院講『阿含講要』,先講「四阿含經的判攝」,就是依四悉檀而判攝四阿含的。在原始聖典的集成研究中,知道原始的結集,略同『雜阿含』,而『雜阿含』是修多羅,祇夜,記說等三分集成的。以四悉檀而論,「修多羅」是第一義悉檀;「祇夜」是世界悉檀;「記說」中,弟子記說是對治悉檀,如來記說是各各為人生善悉檀。佛法有四類理趣,真是由來久矣!這可見,『雜阿含』以第一義悉檀為主,而實含有其他三悉檀。進一步的辨析,那「修多羅」部分,也還是含有其他三悉檀的。所以這一判攝,是約聖典主要的理趣所在而說的。...佛法一切聖典的集成,只是四大宗趣的重點開展。我應用牧女賣乳而一再加水為喻:為了多多利益眾生,不能不求適應,不能沒有方便,如想多賣幾個錢,而在乳中加些水一樣。這樣的不斷適應,不斷的加入世俗的方便,四階段集成的聖典,如在乳中一再加水去賣一樣,終於佛法的真味淡了,印度佛教也不見了!」
 
既然「修多羅」是第一義悉檀;「祇夜」是世界悉檀;「記說」中的弟子記說是對治悉檀而如來記說是各各為人生善悉檀,自然個人選擇先對讀第一義悉檀--以七事相應教為主的修多羅。
 
難道其他部分的雜阿含/相應部就沒有值得重視的經文嗎?個人認為並不盡然如此。例如雜阿含第21卷當中被判為阿難相應的雜阿含第561經其實就含有佚失的<神足相應>的重要內容(乃至於相應部被判為修多羅而非記說)
 
探尋 佛陀原說,佐以學術成果以及身心的實證,並且必須不忘現前的因緣環境以及世間善惡法的判別與正行,是個人此生的自我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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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全文轉貼,請問方便嗎?

台語與佛典 提到...

Dear Page Tan,

It is OK fo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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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會標註出處

台語與佛典 提到...

來自「如如」的回答:
感謝蘇兄這麼專業的回答. 末學猜想蘇兄應該對佛學文獻的考究有很多研究. 末學很佩服. 末學在這裡試著回答你的問題及闡述我的看法.

1.我的立場是我選擇相信所有經典是佛說。不管是阿含經或是之後的大乘經典。我是佛弟子。皈依三寶 佛、法、僧。信受佛陀的所有教法。末學發現如果從三法印及四聖諦的緣起角度來解釋這些經典都是非常圓滿的,可以說三乘同一行跡。所以我確信都是佛所親說。

2. 不好意思,我之前沒有清楚說明我所說的學佛跟佛學的背後意含。我認為了解這些文獻的差異及考舊其先後而沒有去抓住佛陀所要表達的意思。頂多只是了解多一點世俗知識,其本身對修行坦白說不但沒有多大的幫助。其實是有障礙的。信為欲依,欲為勤依。多了解這些知識,但如果不從緣起角度來看來解釋, 坦白說會生疑的。如果有所懷疑那些經典不是佛說,那些是佛說。這些會 是修行(也就是學佛)的障礙。
對於蘇兄所提及的團體我大概有些耳聞。我也可以理解你的看法。
每個人都有其因緣, 或許現在在這些團體所學習的是不如理思惟。但若是這些中當中有人在後期有因緣接觸別的說法,而了解之前的學法不是那麼如理。 這也是一種獲得。坦白說這都是一個過程,我倒不是很在意。
從考據角度來切入來理解佛教的演變都是很好的事。但就我之前所說,沒有發現的文獻一定比有發現的文獻還多,所以這一定不是當時的全貎。但就學佛角度來看,我認為會有另人生”疑”的顧慮。 因為重點是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二千多年前的事。這些歷史文獻只是一小部份,所以就文獻所推論出來的東西,我是保持開放的態度。但請不要誤會為我輕視這些考據文獻,這裡要再次澄清。我個人也是非常尊重。就如同沒有過去的祖師大德們,我們現在那裡有這些論典可以參考及修行。

3. 首先我尊重這位作者,他一定有他的專業,我也尊重他的看法。但坦白說還是要回到我所說的學佛(修行)還是佛學(研究)這兩個構面來看。所以我相信他只是學者而不是佛弟子。若是用三法印無法判斷佛說,那為何它是”法”的”印”記呢 ?

4. 前面三個小題,我之前己經回答了。我從第四題來說我的看法。
【常、樂、我、淨】及【無常、苦、空、無我】當然都是佛說。但是這些是從不同經典由佛所說。大家都了解佛的應機說法。所以這些經典是對不同的對象而說的,所要對治的是不同的問題,我認為不太適合拿來比較。緣起法是佛法的重心,我認為這些不同就是緣起法的表現。但【常、樂、我、淨】及【無常、苦、空、無我】都不違背三法印的。常、樂、我、淨是比較徧重從涅槃寂静的”果”的層面來看,而無常、苦、空、無我是徧諸行無常、諸法無我的娑婆世間的”境”的層面來看。
5. 南傳,北傳及藏傳互相攻擊,坦白說我認為這個是末法的現象。世間人的心會反應出這個世間的。人的心愈亂愈難修行,佛法也會示微。我之前己經說過沒有發現的一定比發現的多。論佛學(文獻)誰先誰後只有在當下有其意義而己。這些爭論只是學佛(修行)障礙而己。就連南傳的阿含經也跟北傳的阿含經有所出入,在法的傳播及翻譯是很難保留當時原貎的。
我再舉個例子,末學家裡的祖宗牌位只有寫列祖列宗,末學並沒有過去所有祖先的名字(文獻),但我確信他們過去是存在的。這也說明了,現在沒有發現的文獻並不代表他過去不存在。很多人會認為大乘經典不是佛親說,因為考據上不是在佛世。不過我的例子己經說明我的立場。
6. 這個末學我就不表示意見了。這是蘇兄的專業。我非常尊重佛學考究的研究,在這裡再次表達。
7. 我同意蘇兄的看法。聞(信)=>思(解)=>修(行)=>證(證) 
地圖很重要。但是若是有很多地圖,但卻不知道回家的路也是枉然。再次說明現階段末學認為很多由歷史來對佛法判教會造成很大的修行盲點,末學認為佛法傳播確有其歷史演進的痕跡,但是若太專注在這些發現的佛學文獻的次序及所下的結論,是會障礙學佛的道路的。佛所說的不管是阿含經或是大乘經典,不管是一句還是一偈,能夠如理思惟,對修行都是很有幫助的。如果真的要修行,那麼二百六十個字的心經就己非常足夠,因為三世諸佛皆以此成道,又或者真的理解三法印(或是四聖諦)就也足夠了,因為它真的是法的印記。
8. 感謝蘇兄的分享。末學若有時間及因緣會找機會來拜讀一下。
9. 最後末學再澄清一下,這些是我個人的看法。並寫出來分享一下,不是要引起大家的爭論,或是反駁,但是版上若是針對我的看法有不同想法也可以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